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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11內幕曝光太驚心!你搶不到的優惠券和貨,去哪兒了?

金淼
2017年11月23日08:12 | 來源:新聞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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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氣哭】雙11內幕曝光太驚心!你搶不到的優惠券和貨,去哪兒了?

一年一度的雙十一購物“狂歡”,多少剁手黨熬夜掐點,隻為搶到心儀已久的降價商品和優惠券……然而你卻不知道,面對的是怎樣的一群“對手”!你搶不到的優惠券和貨物,知道大部分去哪兒了嗎?

●很大一部分被“羊毛黨”獲得,他們靠參與各種營銷活動、利用商家或平台的漏洞而牟利

●今年前三季度“薅羊毛”行為達6億次,團伙數量超過8萬,對企業造成的損失已達千億級別

戰役打響的時間,是11月11日的零點。但在這之前的整個十月,被網絡地下灰色產業鏈條上的從業者稱之為“黃金十月”。卡商賣電話卡、注冊電商平台賬號,黑客軟件專門提供搶奪各種優惠券的程序,與之適配的硬件銷售商則給予統一操作電話卡的設備,下游“羊毛黨”負責在“雙十一”當天擼貨轉手套利,可能連負責你家小區的快遞小哥,也成為整個鏈條尾端防止平台追查的關鍵一環。

對於這一整個產業鏈而言,“雙十一”的戰役告一段落,鏈條上的每個環節都歸於安靜。卡商的群裡,沒人再收電商平台的一手注冊賬號,哪怕在一周前,京東的注冊賬號每個曾賣出一塊五、一塊八的高價,在“黃金十月”前,這些賬號,兩毛錢一個。和“雙十一”銷售額2500億一起不斷升級的,還有“羊毛黨”的作戰裝備。銷售搶購黑客軟件的千人售后群裡,也不如幾日前那般瘋狂,代理們逐漸銷聲匿跡。

等到“雙十二”之前,他們會再一次浩浩蕩蕩的出擊。下一次,你搶得過這些“機器”麼?

  上游:卡商囤積大量手機卡

同盾科技發布的一份報告統計,僅在2017年前三個季度,監測出來的“薅羊毛”行為多達6億次。而這些“薅羊毛”的人,在風控領域被稱為“羊毛黨”。“熱衷參與各種營銷活動(包括但不限於:滿減、返現、抽獎、優惠券等活動)的用戶,並不能給平台帶來實際的活躍用戶增長。還有一些‘羊毛黨’把薅羊毛當作職業,利用商家或者平台的漏洞,來大量獲取利益,甚至進行詐騙。”

能憑借數據看得出來的變化發生在“黃金十月”。“我們監測在黑產網站上出現過的三千萬黑產號碼,十月的時候,有幾百萬個號碼開始大量注冊各個電商平台賬號。”錦佰安業務安全總監Madmaner告訴新聞晨報記者。

這代表著,在十月之前,那些監測不到的活動就已經開始了。

位於這條產業鏈最上游的,是手握大量手機卡的卡商。有了這些大量的可以統一操作的手機卡,就等於擁有了一個可以在網絡地下產業興風作浪的彈藥庫。雖然工信部2013年出台規定,於當年9月1日起,所有用戶在辦理入網手續時,電信業務經營者需如實登記用戶的真實身份信息,但是卡商仍有各種渠道獲得手機卡。

有運營商網點工作人員為了完成年底的業績考核,使用用戶在網點留下的身份信息反復開卡,同一身份証在同一個運營商下,一般情況下能夠辦理五張實名電話卡。此前,一運營商員工在接受採訪時表示,開卡后會有專門的卡商來收他們手上的這些卡,每張二十元。

除了從運營商渠道流出的實名制卡外,也有越來越多的卡商開始通過企業渠道獲得物聯網卡。物聯網卡,是運營商為了滿足智能硬件和物聯網行業對設備聯網的需求,專門加載針對智能硬件和物聯網設備的專業化功能的4G/3G/2G卡。許多共享單車企業會在單車上放置物聯網設備及物聯網卡,進行管理。因為物聯網卡隻針對企業用戶,所以不需要個人進行實名登記,隻需要企業在運營商處登記。“但是部分運營商為了爭奪市場,對企業監管不嚴,這種情況下,也流出了大量電話卡。”Madmaner說。

此外,也會有一些人四處收集已經欠費、或者單停的手機卡。這樣的手機卡距離完全停機、不能使用,還有一段時間,卡商會利用這一點時間差,把它們賣到下游。因為使用時間短,這樣的卡相較於上面兩種電話卡價格上會低許多。

目前,在這條黑產中流通最多的電話卡,大多來自中國大陸以外的國家和地區,如緬甸、老撾等國。這些國家和地區多數還未實行電信實名制,開卡手續簡單,月租不超過十元,而且可以開通微信服務。

新聞晨報記者聯系到一個自稱手握大量澳門電話卡的卡商,對方向記者保証:“功能齊全,拿到即用,快遞包郵”,28元的卡內會有50元話費,“但是沒有流量,如果嫌貴,可以介紹提供緬甸電話卡的卡商,8元/張”。在得知記者要用來批量注冊某電商平台賬號,對方還表示能直接提供該電商平台新注冊賬號,“每個一塊五,直接平台拿”。

除了賣電話卡之外,許多卡商也會自己購買“貓池”批量注冊、售賣各個平台的注冊賬號。新聞晨報記者在加入的一個卡商群裡看到,時常有類似“3萬張卡同時在線,湖南移動,13、15、18號段,注冊聚美、蘑菇街、飛凡、京東首次,一塊六。”等信息跳出。

整個產業鏈體量太大,沒有一個團伙能吃下整個產業鏈,但是隻靠其中一環,收益對這些人而言就已經夠了。一個手握兩千張卡的自稱“小玩家”的卡商告訴新聞晨報記者,在這個“雙十一”中,那些手握數萬張卡的卡商,僅靠“雙十一”一個“節日”就能盈利百萬以上,而他隻在這個“雙十一”裡賺了點小錢,“十幾萬”。

  中游:軟硬件供應商提供程序設備

產業鏈到中游,指向的是軟硬件提供商。硬件提供商專門售賣讀卡、操作設備——“貓池”,並且根據卡的種類不同,各種“貓池”的參數也不同。“‘貓池’是可以在同一個電腦裡接收多個電話卡短信的一整套設備和程序。平常我們是用手機注冊賬號、接收驗証碼,但是這樣對於從事黑產的人來講,成本太高了,就有人設計出了‘貓池’這樣的設備,可以直接把手機卡插在‘貓池’裡,再連到電腦上。”Madmaner說。

並且,設備廠家也不斷增加“貓池”能夠容納電話卡的個數,從8個到現在的最多2048個。一個深圳的“貓池”賣家向新聞晨報記者介紹其公司生產的各個種類“貓池”。“8口的‘貓池’,600元,16口的,900元,我們這兒最多有128口的‘貓池’,8000元,也有能自動換卡的‘貓池’。所有這些‘貓池’,在安裝我們的程序后,很容易上手,能夠自動設置手機號、讀取發送短信等。”對方表示,隨“貓池”購買的程序每份200元,會在快遞的時候用U盤一同寄過來。

“一個口對應一張卡,但是卡商的手裡應該是這些‘貓池’的口數乘以100或者乘以1000的,因為這些卡用過就要替換,一張卡可能最多隻做兩天,在平台監測到前就會先下線,換上下一批卡,反反復復換。所以,即使是八個口的‘貓池’,卡商手裡可能就有八百張甚至八千張卡。我們粗略做過統計,現在卡商的規模在一千人左右,這裡面大的卡商,可能手裡光‘貓池’的口數就有十萬個,小一點的,怎麼也會有個一兩千口的‘貓池’。”Madmaner說。“‘貓池’原理其實很簡單,就是個硬件組裝,他們在這個產業鏈裡,掙得不是大頭,掙得更多的是為這些‘貓池’做程序的人。”

軟件提供商應運而生,並提供“一條龍”服務。黑產團隊常用的一款名為“火牛”的軟件,有專門的售后服務群,新聞晨報記者在這個千人群裡看到,光客服人員就不下十個,他們在“雙十一”期間24小時在線。這款軟件的包月價格60元,包年則要400元。Madmaner估算,在整個雙十一期間,僅“火牛”一款軟件的銷售額就可達到上百萬。

黑產軟件的功能也各不一樣,且不斷升級,早幾年可能只是單純的設置成“零點秒殺”的搶奪,拿到搶手貨后加價售賣。例如兩年前華為曾專門推出一款定制手機,就有人利用軟件搶貨后加價五六千元轉賣。現在,隨著電商平台各類優惠規則的花樣翻多,這些黑客軟件的功能也愈加強大,可以針對各個平台設置不一樣的程序,甚至有的軟件會實時監測各個電商平台的優惠,隨時提醒、抓取紅包或者優惠券。

許多下游的黑產從業者瘋狂購買各個電商平台的第一次注冊賬號,也是因為各個電商平台都有針對首次注冊用戶的各種優惠活動。以京東為例,會贈送首次注冊用戶188元代金券。當然有些電商平台會有一些針對老客戶的優惠活動,這個時候那些已經注冊三個月和有消費記錄的賬號,便有了用武之地。

  下游:“羊毛黨”掃貨、轉賣套利

有了卡商提供的各個電商平台的注冊賬號信息,有了軟硬件供應商提供的程序和設備,“羊毛黨”們出場了。

他們的任務就是在“雙十一”這天,用盡量多的優惠券薅各個電商平台的“羊毛”,在各個平台上瘋狂掃貨,然后再轉手賣出去。相較於這個產業鏈的其它環節,他們多願意自嘲“這是個體力活兒”。在整個“雙十一”期間,他們最願意搶一些特價的電子產品,因為這些產品好變現。

但是隨著入行門檻越來越低,軟硬件越來越容易操作,“羊毛黨”的日子,也開始不好過。“最開始是機器和人搶,這是肯定能搶到的,現在成了各個‘羊毛黨’用機器對著機器搶。”Madmaner告訴新聞晨報記者,根據他們計算的概率,“羊毛黨”們搶到貨的概率已經不足十分之一了。“但即使隻有這十分之一,利潤也已經很可觀了,商品在‘雙十一’這天,可能是對折買的,可以翻倍賣出去,而且本身注冊賬號價格不會很高,所以一下子成本就回來了。”

到了最后的填寫地址、付款環節,這些人仍然有空子可以鑽。各個電商平台內部的風控系統在一個地址反復購買同一個商品的時候,可能會去追蹤,這些人在填寫具體地址的時候,可能就隻會寫到某一個街道,后面的地址不填或者亂填,他們會事先和負責該區域的快遞員講好條件,讓快遞員看到了模糊的地址或者特定的文字,就知道這個東西真正的收貨人在哪兒。

到了付款環節,有些平台可以第三方支付,以京東為例,“羊毛黨”會在搶到貨物后,迅速用未綁定實名注冊銀行卡號的微信進行支付。同理,針對淘寶,也有人會直接通過未實名認証的支付寶給賣家轉賬。

一些商家,也會在各個“羊毛黨”群中四處收攬這些在“雙十一”當天低價購買的大量商品。這個環節中,有線上的商家收,也有三四線城市的實體店鋪商家收。一個折扣力度較大的電商平台,兩年前曾經被“羊毛黨”大量掃貨,商品再被低價轉賣到其他商家手中。

“這些人做的是體力活,而有些人可能根本不用做這些,隻做勒索。在同一個店鋪下單后,賣家會發現收貨地址都集中在某一個街道,就會主動去找買家溝通,而這時候,這些‘羊毛黨’多半會坐地起價,而賣家,也沒轍,隻能多花點錢讓他們主動取消訂單。”Madmaner說。

就這樣,一場“羊毛黨”為之瘋狂的“雙十一”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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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鏈條從業者 平時“老本行”

對於整個黑產鏈條的從業者而言,“雙十一”只是他們生意中的一小部分,在其余時候,他們則散落在網絡的各個角落,干著他們的“本行”。

卡商們的本行工作,仍然是注冊大量的各個平台的賬號。一些有績效考核壓力的運營人員會找到卡商批量下載、注冊APP,或者用卡商手上大量的微信號來給公眾號、微信文章增加粉絲和閱讀量。從事這類工作的卡商,在各個電商平台上,為了不被封號,對外宣稱工作室從事“廣告推廣”。市民魏先生在餐館吃飯時,就曾發現,當日未達到平台規定的發放獎勵單數的外賣員,私下找人刷單。“每個人都可能是這黑產裡的一環,多恐怖”。

除了這類注冊外,一些卡商會根據各個平台的漏洞,鑽空子。最“知名”的一次鑽空子活動,是2015年11月,快操盤平台推出的“充1分錢返500元”的促銷活動。活動推出不久,平台出現大批量卡商的注冊賬號。有傳言稱,僅這一次“羊毛黨”就從中擼走近億元。后來相關公司在官網發布公告,指責這種行為已經嚴重觸犯刑法中關於盜竊罪的規定。

即便這樣,在此之后,不少P2P金融平台,推出類似活動時,仍被不少“羊毛黨”擼的體無完膚。甚至,“羊毛黨”們戲稱,有幾家P2P金融公司的倒閉,就是被他們薅垮的。同理,還有一些平台通過搶獎品、話費、流量和紅包等招徠用戶,也被“羊毛黨”從中薅走不少。

此外,一些卡商還會針對個人用戶提供外賣代訂服務,低價出售外賣首單減免。各個外賣平台針對新用戶都有首單立減活動,卡商們則出售外賣首單減免活動,從中牟利。新聞晨報記者在網上搜索到了一家店鋪,店主介紹,4元即可買到百度首單減免15元的優惠券,並且提供遠程下單服務,隻需要記者“在備注欄,寫好需要哪個餐館的哪個食品”,再支付差價就可以了。

手握搶購軟件的人則在平時積極參與各個平台搶購活動,然后轉手賣給其他商家或個人,從中賺取差價。他們尤其活躍在各個手機廠商發售新機時,充當“黃牛”的角色。除了擁有電話卡和設備之外,一些QQ群、YY頻道也集結了大批自稱“搬磚”的勞動力,“薅羊毛”的“主管”也會把一些需要人力的活,發布到群裡,例如網絡店鋪刷單等。一個從事“薅羊毛”的“主管”告訴記者,他的單都是手工單,“我們都是用自己的手機幫有需求的用戶注冊APP的”。對方表示在“雙十一”期間,也帶領旗下的一干“搬磚”勞動力在各個平台上參與搶優惠券活動,但並不願意細說其薅到了多少。

電商和“羊毛黨” 不斷升級的戰斗

根據同盾科技的報告顯示,超大規模的羊毛黨團伙數量已經超過8萬,由此估計,整個“羊毛黨”的產業鏈對企業造成的損失應該已經達到千億級別。 各個電商平台也開始發現了“羊毛黨”的存在,開始展開各種手段監測,雙方的戰役也一再升級。最開始各個電商平台會監測IP、設備參數,從而封號。但是,地下產業鏈裡研發軟件的黑客們,則不斷研發出能夠更改IP、更改設備參數的程序出來。“傳統的手段,已經對他們不管用了,他們的技術也在不斷升級。”

一位從事網絡信息安全的業內人士告訴記者,目前最好的手段是,各個平台間能夠實現黑名單數據共享,因為“羊毛黨”們在使用同一批手機號時,多數是從大平台開始注冊、“薅羊毛”,如果大平台能夠在監測到異樣的時候,將信息共享出來,許多小平台可能會免於被薅的命運。“但是各個平台之間本身存在的商業競爭關系,讓他們做到這步會非常困難。”

同盾科技發布的報告指出,各個平台,如果都能做到用戶四要素(姓名、身份証、手機、銀行卡)核驗,將會大大減少此類薅羊毛行為。此外,最新的生物識別、指紋識別、人臉識別都可以應用到設備識別中,從而提高用戶注冊門檻。

2016年11月7日發布的《網絡安全法》第二十二條規定:任何個人和組織不得從事入侵他人網絡、干擾他人網絡正常功能、竊取網絡數據等危害網絡安全的活動……,也給不少平台提供了維權渠道。“這些可能會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震懾到更多從事這個產業鏈的人。”Madmaner說。

即使這樣,搜索引擎一輸入“薅羊毛”,扑面而來的各種“羊毛”信息,唾手可得。

如何治理這個游走在黑白邊界的產業鏈,還需很長一段時間路要走……

(責編:董菁、朱傳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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