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即将召开之际，正在积极准备建议中，您有什么建议需要花姐带到两会呢？”2月25日下午，“花姐”在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微信。“花姐”的大名叫黄细花，她是广东省惠州市政府副秘书长。在更新朋友圈信息前不久，她当选了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她已经当了15年全国人大代表，这次是第16个年头。每年春寒料峭的时节，她都要跟其他人大代表一道北上。年年风景仍相似，但如今的“花姐”已大不同。“我也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黄细花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其中学习对我的帮助特别大。”

代表成长

“花姐”的15年和“洗脚妹”的5年

致力旅游扶贫的“建议大户”

北青报记者刚加上黄细花的微信，她就一连串发了几条“林芝欢迎您”“西藏欢迎您”的表情包，还热情地邀请记者“欢迎来西藏林芝鲁朗国际旅游小镇指导援藏工作”。“鲁朗国际旅游小镇”是广东省援建的重点旅游开发项目。

黄细花除了“第十、十一、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的头衔之外，她还是“广东省第八批援藏工作队副领队”“林芝市人民政府党组成员”“林芝市鲁朗景区管理委员会主任”等。

不久前，她刚刚当选为十三届全国人大代表。

连任四届全国人大代表的“花姐”，还是个“建议大户”。有媒体总结，她的建议“几乎每年都有20多件”，她今年关注的重点之一，是扶贫。

扶贫也是她的工作。在2017年，她曾递交了11件有关旅游扶贫和精准扶贫的建议，并为“旅游扶贫”列了“清单”。她对媒体直言，“未来两年，我还将继续深耕西藏林芝，推广林芝旅游，持续推动当地实现旅游脱贫。”

作为“老代表”，她的关注点也不仅仅是扶贫，还有人口政策、自闭症儿童的融合教育等，她说，“两会在即，忙着准备代表建议，也忙着调研。”

“经过培训我慢慢开始找一些点来提建议”

当全国人大代表已15年，黄细花仍对最初当选全国人大代表时的青涩记忆犹新。

2003年，黄细花当选第十届全国人大代表。“我没有当过市代表和省代表，而是直接就当了全国人大代表。”黄细花说，“我那时候在惠州市环保局环科所当所长。开两会前，环保局的局长还帮我专门召集基层的同志们开了一场座谈会，专门给我提建议，也是打气和壮胆。”那年她一共提了三件建议，“但都比较宏观”。

在她当全国人大代表两年多时，一场人大代表工作改革应运而生。2005年，全国人大常委会探索举办了4期全国人大代表学习班。黄细花参加了其中在上海举办的第三期班。同年5月,中共中央9号文件提出“要建立全国人大代表的系统培训制度”。同年底，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全国人大代表学习培训工作的若干意见》。根据《若干意见》，全国人大代表学习培训的基本安排为初任学习、履职学习和专题学习。

“经过学习和培训，我慢慢开始找一些点来提建议，因为这样容易实现，也容易被理解。”黄细花说，“比如，建议取消上户、入学、就业等与计划生育挂钩，就是围绕计划生育人口政策来提的。”

“最美洗脚妹”的烦恼

关于学习与成长，来自安徽的“最美洗脚妹”刘丽也深有体会。

2013年，刘丽当选为安徽省农民工全国人大代表 。和“花姐”不同，当选全国人大代表前，刘丽就已经“出名”。她把做“洗脚妹”攒下的钱捐资助学，延续了不少穷孩子的读书梦，曾荣获“感动中国2010年度十大人物”，被网友称为“中国最美洗脚妹”。

但一开始当选人大代表时，刘丽也有自己的烦恼。

“我刚当人大代表时，虽然很想为人民做点事儿，但一开始并不知道怎么写建议。我曾经为了写一份关于农民工最基本生活保障的建议，跑了劳动局等很多部门，但其实很多资料在政府官网上就能查到。”刘丽对北青报记者说。

为了尽快上手，每当在安徽省代表团的工作群中看到有全国人大常委会组织的学习时，刘丽在工作之余，基本上都会报名参加。

“学习的课程有很多，有关于军民融合、新工业革命、未来科技的，也有如何答记者问、如何写建议、如何更好履职的学习。”谈到兴起，她还提到了大数据，“很多都是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拓宽了我的知识面，也学习到了一些做事情的办法。”

一旦掌握做事情的办法，要履职就更能驾轻就熟。例如写建议，在这方面，黄细花在微信中写了自己的心得。“花姐”琢磨了更长时间，也有更清晰的认知。“提建议、说问题要从具体小事作为切入口，一事一议，以百姓生活为例，言之有据，言之有理，既要指出问题，又要提出解决问题的对策，还要明确解决问题的部门，只有这样才能推动建议的落地实施。”

背后·抓学习

“让来自基层的代表都能接受学习培训”

人大代表的“第一课”学什么？

不论是黄细花的15年，还是刘丽的这5年，她们和其他人大代表一样，在不断成长成熟。

而整个国家的民主法治进程、人大制度建设，也呈现越来越多的新变化。

2013年2月27日上午，十一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一次会议在完成各项议程后，在人民大会堂闭幕，会议确认2987名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的代表资格全部有效。

高层动作很快。次日至3月1日，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就组织了中央提名的在京全国人大代表、军队新当选全国人大代表初任学习。内容涉及十八大精神，学习宪法、代表法，听取全国人大常委会主要工作情况、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中央财政预算执行情况等通报。

此外，还指导各省（区、市）人大常委会组织所在地方全国人大代表初任学习。

5年后，2018年2月24日下午召开的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三次会议通过了全国人大常委会代表资格审查委员会提出的审查报告，确认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2980名代表资格全部有效。

新一届的全国人大代表，第一课也是“初任学习”。

5年先后举办22期学习班

除了初任学习，还有履职和专题学习。

一个数据是，在2013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共举办全国人大代表履职学习班4期，全国人大代表1200人次参加学习，学习的内容包括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审议工作报告、审查和批准预算、提出议案建议、审判制度和检察制度等代表履职必备知识。

2014年后转入专题学习阶段，每次专题学习时间一般是4天，当年学习的内容包括经济体制改革、科技创新、司法体制改革、生态文明建设、新型城镇化等，其后的学习均围绕深入贯彻习近平系列重要讲话和中央精神，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落实新发展理念展开。

北青报记者了解到，5年来，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在配合中央组织部组织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初任学习的基础上，先后举办全国人大代表学习班22期，5520人次全国人大代表参加学习。

“每年参加代表学习班的代表大概在一千人次，来自方方面面，其中来自基层的代表占多数。”全国人大培训中心副主任谢日荣告诉北青报记者。

2014年3月9日，十二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第二次全体会议，张德江表示，为提高代表履职服务能力，“让来自基层的全国人大代表在五年任期内都能接受一次学习培训。”

在谢日荣的印象中，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这样的表态，还是第一次。而在外界不少人看来，这是高层对人大代表素质能力建设重视的一个侧面。

背后·强作风

“与拉票贿选等破坏选举的行为作坚决斗争”

除了提升履职能力和学习同行的工作经验，十二届全国人大代表们，还有一个重要的课题——加强思想作风建设。

北青报记者发现，过去提全国人大代表的学习目的，常说的两句话是：增强履职意识，提高履职能力；现在常听到的是：加强思想政治作风建设，提高依法履职素质能力。

2016年9月13日，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临时召开第二十三次会议的消息，引起了高度关注。根据有关规定，只有在有特殊需要的时候，全国人大常委会才会临时召集会议。果然，这次会议上传来的消息也不同寻常。会议通报了对辽宁拉票贿选案件严肃查处的决定，45名拉票贿选的全国人大代表被撤销资格。

辽宁拉票贿选案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查处的首个发生在省级层面，严重破坏党内选举制度和人大选举制度的重大案件，955人受到查处，其中中管干部34人。

辽宁省委原书记、人大常委会原主任王珉，辽宁省委原常委、政法委原书记苏宏章，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原副主任王阳、郑玉焯等多名省部级干部因此被组织调查。与此同时，已经退休两年的辽宁省纪委原书记王俊莲，也在家中接到了处分通知。

张德江直言，辽宁拉票贿选案“触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底线和中国共产党执政底线”。

此后，辽宁省补选了40名全国人大代表，这些代表许多来自基层一线。“辽宁补选的40名全国人大代表中的基层代表，全部参加了学习班的学习。”谢日荣说。

2016年12月，全国人大代表专题学习班开班，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兼秘书长王晨在开班式上，专门提到了“辽宁拉票贿选案”及“湖南衡阳破坏选举案”。“要正确处理个人职业活动与履行职责的关系，不得利用人大代表身份，通过干预司法、干涉具体司法案件或插手招投标等，牟取个人、小团体和特定关系人的利益。要深刻汲取湖南衡阳破坏选举案、辽宁拉票贿选案的教训，坚决抵制选举过程中的不正之风，与拉票贿选等破坏选举的行为作坚决斗争。”

观察

授课“大咖”都是谁？

起草讲稿要多久？

一个细节是，2017年9月4日，在十二届全国人大第十八期代表学习班开班式上，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张德江直接走上“讲台”。如此高规格，在全国人大代表集中学习培训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要大兴求真务实之风，无论是审议讨论还是提出议案建议，都要提高站位、着眼大局，紧扣议题、贴近实际，讲真话、讲实情，不做表面文章，保证人大通过的法律、决定决议经得起历史和人民的检验。”在开班式上，张德江如是说。

2015年5月，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曹建明前往厦门，成为2015年第一期全国人大代表专题学习班的授课老师。那次学习班，来自河北、内蒙古、浙江、解放军等21个选举单位的300余名全国人大代表参加学习。曹建明的授课长达2个多小时，他向全国人大代表介绍了检察制度的发展史、法律监督的重点和难点等。

除曹建明外，最高法院院长周强、时任监察部部长、财政部部长等也作了专题报告。“在代表学习中，一般是副部级以上的领导来作报告，此外还有一部分授课老师是知名专家学者。”培训中心的干部说。

北青报记者了解到，过去5年，曾有三位中央纪委副书记在学习班上作报告。授课的初衷，就是引导代表增强廉洁自律意识，防范腐败风险，并支持党和国家反腐败工作。

这些“大咖”究竟如何备课？据培训中心干部介绍，在全国人大机关专门从事代表学习培训工作的人员不多，但是此项工作得到了方方面面的大力支持，特别是有关中央国家机关和著名科研教学机构及专家学者的支持。除了为代表作报告的主讲人十分重视讲稿准备之外，其所在单位往往成立讲稿起草小组，并与组织方沟通交流，多次修改讲稿。专家个人的讲稿更是凝聚了本人多年的研究心血。起草讲稿的过程一般是一两个月。每个专题讲座稿都要求13000字至15000字的篇幅。

（孟亚旭）